“河北”并不是中国的河北,它是白水人对白水地域的一种划分叫法。白水仓颉声名远,白水苹果天下传,白水豆腐嫩又鲜,白水碎饺子香又甜,白水辣子汤味悠长,白水菜刀传千年……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到白水走一圈。地处关中与陕北咽喉要地的“仓颉故里”白水县,对于蜗居在西安的人来说,一百五十公里的路程并不遥远,是踩一脚油门便可到达之地。说起对白水的了解,估计很多人不清楚。但我说三个人名,大家绝对会被震到:雷公、杜康、仓颉,怎么样,都知道吧。雷公造碗、杜康造酒、仓颉造字,虽然是传说,但这三样发明对中华民族的发展进步所起到的作用,那是大得太太!
有碗有酒,肯定得有饭和菜。白水人就是这么傲骄,小小的白水县还分为“河南”、“河北”。洛河从西北到东南穿境而过,县城位于县境最南端,于是全县人民就把位于洛河以北的三个乡镇(史官、纵目、北塬)称之为河北三乡,那里住的人民自然被称这为“河北人”。你还别说,一条洛河,隔出南北,风俗还就是不一样。白水有两样吃食,非常特色。“河南”的碎饺子,“河北”的辣子汤。从这两样吃食就能看出风格的不同。这个碎饺子咱们这次不说,单谝下这辣子汤。其实“辣子汤”并不是其真正的名字,它原本被称为“操就”。“操”是当地方言,筷子夹着吃的意思,“就”是在吃馍、稀饭等食物时吃菜的动作,两个词性不同,但都是与吃有关。简单地说,这辣子汤既可当主食也可当配菜。很古老的一个名字,而且地域特征非常明显,但念起来太吆口,“河南”边的人看着碗中那红红的辣子油,便随口称其为“辣子汤”,一下叫到现在,名气大了,正名反而被遗忘了。
有一首民谣这样写道:“八百里秦川东风浩荡,三千万儿女齐唱秦腔。吃一碗羊肉泡喜气洋洋,没油泼辣子嘟嘟囔囔。”这几句话充分反映了陕西人对辣子的钟爱。除了油泼辣子,辣子还能当汤喝,你知道吗?而这种把辣子当汤喝的美食就是白水饮食文化代表——“河北”辣子汤。
辣子汤是白水河北三乡(北塬、纵目、史官)的传统小吃,也是当地群众逢年过节招待亲朋好友的佳肴,它形成于多年战祸的古白水——彭衙,是一道陕西的省级非遗美食。公元年秦孝公秦晋彭衙之战,它是一种行*、打仗所用的一种简单、方便的美食,当地人叫流水席。制作方式是在浓郁的汤中加入豆腐片、红苕凉粉片、大肉片、荞面血斑以及肥肠等,加花椒、辣子、食盐烹调而成,红而不辣、油而不腻、味道香醇。白水有句古话叫“老汤煨豆腐,越煮越香”。因此,辣子汤的关键是吊的汤好,还要符合煎、汪、鲜、香、冒、稀、红、辣、烫、醇的特色。正宗的“辣子汤”应该具备以下几大特点:辣子看上去很红,吃到嘴里可是很温柔、很提味;汤看着不冒气,却煎活,吸的时候小心烫嘴;汪汪的一层看着很油,吃到嘴里却不腻,味道极为香醇。
在白水,这辣子汤是待客的上品,过去只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或娶媳妇嫁女儿的时候,或者有贵客来临的时候才能吃到。谁家有喜事或丧事,那就成了全村人共同的大事,杀猪、买菜、磨面、蒸馍、磨豆腐、采购物品等等都是全村总动员。辣子汤,也就成了席间不可或缺的一份主食。其主要食材是杀猪后的大肠、猪血、肉汤、凉粉、红白萝卜片、白菜、红油辣椒等。所有的食材几乎是自家地里生产的无公害无污染的蔬菜。
猪是自家用剩饭、麸子皮、菜棒子等饲养而成。猪血,刚咽气的猪先放血,将滚热的猪血盛在里面有面粉的盆里,边放边用擀面杖搅拌直至搅不动为止,然后摊平,放笼屉上蒸十几分钟即可成“血板”,吃起来劲道有嚼劲。红辣椒也是自己地里的,辣椒红透后,每家都会精心挑选上等的辣椒,洗净、晒干,粉成粉末状,用温度高达度以上的纯菜油泼浇而成,霎时间满房间都会飘荡着喷香喷香的油皮辣子味。凉粉,用自家种的红薯,先打浆,晒干,粉面子就做成了。一碗粉面子七碗水的比例,向同一个方向搅拌,而且用力均匀,直至颜色黑而透,凉粉就做好了,出锅放凉成型。若是夏天,切上一碗凉粉,调上蒜水、醋水、芥末、红油的辣子,撒上几丝韭菜叶,就上自家刚蒸的出锅馍,那个爽呀!想想都觉得美滋滋,腻歪歪!!!
所有辣子汤的食材切丝或丁备好后,厨师就开始烹饪,先用纯菜油烧至八成热,下大肠、肥瘦相间的肉丁下锅爆炒至出油,将磨的极细的红辣椒入锅快速翻匀,这时余下的食材依次葱、姜、豆腐、白菜、红白萝卜等下锅翻炒出味,加入大香、茴香、花椒粉等调料,倒入熬制好的肉汤即可,一锅香喷喷,红幽幽、色香味俱全的辣子汤就算做成了。配以刚出锅的热馍,简直就是人间佳肴,美味悠长。
吃辣子汤也有正宗的步骤:从大锅里舀上一碗,把热蒸馍掰成小块泡到汤中(注意,是蒸馍,不是其他饼子。),吃完再来一碗。饭量一般的人基本上就够了。但坐席时,有些人食量大,为了多吃一点,馍咬两口,只是吃汤。吃毕个个显出神清气爽,十分过瘾,满足之情溢于言表。
人生就像一碗辣子汤,不会香辣一辈子,总会香辣一阵子。人生该怎么走,这在于自己的选择,需像一碗辣子汤泡蒸馍一样,靠慢慢品味。有人喜欢红薯凉粉光滑,有人喜欢猪血板清香,有人喜欢白水豆腐的鲜嫩。我偏爱辣子汤味道的香醇和汤汁的浓郁,还有那淡淡的清香,给人味觉、视觉及精神上的享受。让我能看着红而不辣,油而不腻,品尝它的原汁原味,品味耐人寻味的千年美食,品味人生的传承与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