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年,日本进入奈良时代,社会制度逐渐步入成熟,在文化方面深受中国盛唐文化的影响,通过对唐朝文化的吸收及与本土文化的融合,从而出现了日本第一次文化全面昌盛的局面。在这些进步的标志上,能够清楚地看见大量中国唐代艺术元素的影子。
奈良时代虽只垂百年左右,在日本文明史上却留下了永久的痕迹。此时的社会已完全从蛮横的状态脱离出来,各方面都有了显著的进步。年,元明女皇迁都平城京即奈良城,以此为标志,日本即进入奈良时代。奈良时代在文化交流方面,开始大量效仿和借鉴大唐,以诗歌与佛教最具代表性,此时的奈良深受中国盛唐文化的影响,通过对唐朝文化的吸收及与本土文化的融合,从而出现了日本第一次文化全面昌盛的局面。奈良时代佛教艺术兴盛,全国大兴造寺,造佛造像,堂皇的绘画、华丽的艺术纷纷涌现,在这些进步的标志上,能够清楚地看到大唐艺术给奈良艺术带来的举足轻重的作用。
一、唐代与奈良早期的佛教艺术
1.大唐文化的序幕——早期的中国佛教艺术
佛教从印度传入中国,最终由中国传至日本,这是一场了不起的变革。深厚的中国唐代文明,尤其是艺术,正是由佛教东传这一秘密而敏锐的影响而改变。在汉帝国最终灭亡后,佛教美术才得以在中国真正崛起。它们大部分是以青铜佛像为主的雕塑,也包括佛寺和仪典里面的装饰性工艺美术。而这些更是为大唐文化的繁荣开辟了鲜明的道路。
中国整个分裂时期即5至6世纪,其中的雕像分为两种主要模式,北方鲜卑风格和南方中国风格。北方作品带有汉代的佛像痕迹,以喜马拉雅山脉的佛教艺术形式通过北方路线进入中国,6世纪中国北部最杰出雕塑的两大特征,表现为变细的体形与装饰的曲线。在南方有双重的艺术运动,一是更加优雅的南印度风格佛像,线条为同心式,贴身衣褶的风格延续到唐代;另一种被称为南朝风格,比北方风格更为淳朴自然,风格厚重而严肃。这个时期的佛像特征文艺灵感混杂,渐渐倾向于求同存异。过去中国人丰富的艺术实践基于单一的观念之上,现在则可以尝试新的、更自由的艺术形式,兼收并蓄并超越了其他的形式。这就是唐代艺术天分特别涌动的关键原因。
2.日本的早期佛教艺术
中国、朝鲜和日本这三个国家的领土共同延伸入海,朝鲜半岛位于中国东北海域,日本的南部岛屿延伸到中国西南海域,中国的南方省份则伸入东南海域。而早期的海上交流非常便捷,当时尚处于蛮荒时期的朝鲜和日本的艺术因为受到中国南方文化艺术的影响而前行。4至7世纪朝鲜文明的早期显露出许多独创性,一时间艺术天才辈出,虽只是昙花一现,却影响到了当时尚处于半开化阶段的日本,在地理位置上,从朝鲜传到海峡到达日本只需几天时间,因此,在日本文化最关键的年幼期,隔海相望的朝鲜理所当然成为日本最初的指导老师。
(1)受朝鲜艺术的影响
当时的朝鲜艺术呈现出的创造力不容忽视,其将中国南北艺术思潮相融合,佛像风格俊严。存世的6世纪朝鲜艺术丰碑有两座:其一是玉石厨子。它是一座小型的两层木质宫殿式佛龛,制作于约年的推古天皇时期,现仍保存良好,置于奈良附近法隆寺金堂的大须弥座上;另一个是法隆寺梦殿救世观音立像,它代表了朝鲜半岛艺术创造力的顶峰。这尊观音像比真人尺寸略高,观音像长长的衣褶线条,从肩至脚一泻而下,以一种单纯而平静的平滑曲线呈现出伟岸、静穆与庄严的感觉。观音像优雅的特征见于头部的轮廓,鲜明的汉人鼻梁,敞亮的前额和相当饱满的嘴唇。其衣褶线条延续了我国南北朝青铜造型风格,而修长的比例使其焕发极致之美,这些造型特点都通过海陆的传播深深影响到了当时的日本。
(2)受中国唐朝艺术的影响
日本文明时期的艺术约始于6世纪末,而差不多同时,佛教从中国和朝鲜半岛传入日本。但日本艺术某些原始而具有启示式的灵感,至今依然传递出根生土长的力量。3世纪至6世纪,日本经历了一段缓慢的学习过程,文明处于半开化阶段,在这期间,日本文明与缓慢扩散的中国汉文化相衔接,并和西边的朝鲜文化形成血统上的联系。年梁武帝的佛教使团到达日本,年百济王送给日本钦明天皇一尊佛像和部分佛经,这些生机勃勃的物品,成为日本文明开化后佛教艺术的向导。
年,崇峻天皇皇后推古天皇继任,在其漫长的统治生涯中,实现了崇峻天皇的宏愿,而位列其次的圣德太子聪慧非凡,更是日本改革制度的核心人物。年,推古天皇派遣一名贵族出身的学生出使刚统一的隋朝。推古天皇和圣德太子最伟大的贡献是将佛教和佛教艺术建立在坚实而辉煌的基石之上。推古天皇在她统治的第二年敕建了佛寺,尤其对年轻的圣德太子十分信任。于是圣德太子倾其全力从朝鲜引进学者、僧人、工匠、木雕师、泥塑师、工匠等,他请来了朝鲜在建造佛寺方面的能工巧匠。他对于佛寺的构想得以完全贯彻,这一复杂而新奇的工作依赖于他个人的督建。最终,圣德太子实现了先父用明天皇的夙愿。著名的法隆寺矗立在世人面前。遗憾的是,年一场灾难性的大火焚烧了寺院的大部分。如今金堂是已知最早的木构建筑之一。
二、奈良时期佛教艺术与大唐文化圈的交融
年,日本进入奈良时代。此时的日本社会不断走向完善与成熟。而作为此时日本艺术的老师,中国唐代艺术的来源众多,十分富庶。一时间名作源源而出,名家辈出。而此时奈良时期的日本,则通过不断吸收外来文化特别是大唐文化,并实现对本土文化的融合,在佛寺造像方面涌现了大量的艺术品,而部分的大唐艺术品及奈良时期艺术品更是集中在了堪称皇家博物馆的正仓院中,令我们惊叹宝物精美的同时,也使我们了解到当时历史人物的生活状态。
1.奈良时期的造像艺术对唐文化的吸收
要探讨日本奈良时期造像艺术对唐文化的吸收,还应从6世纪中叶中国佛教由百济传入日本开始。其时佛教艺术也随之传入日本,作为两国最初文化交流的载体,绝大多数与佛教有关的器物,在佛像雕塑上体现得尤为明显。在工艺制作上,传统的泥塑和青铜铸造方法被一种全新的夹伫方法取代。用此种方法塑成的佛像不光柔和传神,而且质地极轻,俗称脱空像。著名的鉴真像即用此种方法制成。由于较之金属和木雕能更细腻地表现出造像的微妙变化,成为奈良时期流行的工艺手法。
年,元明天皇登基的第一年,铜矿在日本得以大量开采,制作大尺寸的青铜像因此成为可能,奈良西郊药师寺巨大的三尊像的塑造恰逢其时。金堂须弥座上的主尊是药师如来像,胁侍的是日光菩萨和月光菩萨。如来三尊像十分具有美学意义,头部呈现完美的椭圆形,侧面轮廓分明,袈裟从药师如来像的左臂披下来绕过左膝,其韵律之美堪称最纯正的古希腊雕塑。受唐代造像的影响,正是尺寸的扩大带来了佛教造像风格的变化,新的比例和写实主义造型。旁边的菩萨像十分庄严,肌肉轮廓的雕刻凸显完美,腿上的衣褶线条自由流畅。袈裟从肩部垂落,更显出中国式样,头发为波浪形短卷发,巨大而坚固的圆形莲花座,连环璎珞的双重曲线和紧身天衣的搭配和谐,臀部的扭转方向呈现自然状态。菩萨像的浅灰色及其表面的雕镂,与黑色肌肤形成了极佳的对比。
奈良时代的空前绝后之作即奈良东大寺金堂内主尊卢舍那大佛坐像,像高3.5米,其为铜铸,高达十六米,是遗留至今的世界上最高的铜铸像,于年颁布造佛愿文,年完成。其间克服许多技术难题,动用了技工和工匠达百万人,召集了全国的铜制工具。大佛坐像为螺发,着袒露前胸的双领大衣,采用的是唐代流行的汉式佛像样式。大衣一角又搭于右肩上。右手作说法印。其丰满的面相,饱满的体躯,俨然为伟丈夫相,表现了盛唐造像的恢宏气质与风范。衣褶的塑造也极为自然写实,立体感很强。两手刻画得非常生动,富有表情和柔软丰腴的质感,不论从哪方面看,都堪称精美,代表了奈良时代佛像特有的强有力的风格。
另外,现供奉于唐招提寺东北开山堂的鉴真和尚夹住坐像为天平宝字七年左右制造,像高80.5厘米,据史书《东征录》记载,鉴真的弟子忍基梦见招提寺讲堂栋梁损折,知师将逝,于是在思托、忍基的设计下,制成坐像。此像技法极为写实,头部的骨骼结构塑造得非常结实,有重量感。另外,紧锁的双眉和闭着的双目、有力的嘴型等,都将鉴真和尚坚忍不拔的毅力和高尚的精神境界表现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弟子们因朝夕与师父相处,故形象上极为真实可信,富有感染力。身体各部位的比例结构准确,衣纹的塑造也非常贴切自然,转折起伏合理,可以说是看不到程式化的框框和惯用手法,完全是按照生活中的真人为模特儿写生的,堪称日本雕塑史上的杰作。
2.奈良时期唐朝艺术国宝的聚集地——正仓院
年,一件奈良正仓院所藏的唐玳瑁嵌螺钿“荷花鸳鸯”图八方盖盒在香港苏富比拍卖中备受瞩目,而更令人所惊讶的是苏富比对其所藏地的评价——世界上只有一个处所保存着这个年代具有绝高质量的有机文物,那便是日本奈良东大寺所谓国家宝藏的正仓院。正仓院始建于年,它作为世界文化遗产中的一部分,因其蕴含着的古奈良的历史遗迹以及中国唐朝文物而闻名于世,至今仍然保存完好。正仓院其内的陈列物大多以圣武天皇的遗物所构成,圣武天皇存世时笃信佛教,其后半生醉心于佛寺的建造。他去世前立下遗嘱,将所有财产捐给寺院,并在东大寺敕建了一栋特别的仓库来监管这些物品。在他去世后,他的皇后光明皇后将他遗爱之物分批呈献给东大寺。这些呈献物珍藏在东大寺的仓库,是为正仓院。
奈良时期全国大兴造寺、造像,所留存艺术品更是繁多。与《东大寺献物账》相比,其所藏文物比最初存放时还要多。正仓院是此类建筑中最伟大的一处之一,也是一座举世瞩目的皇家博物馆。其中最主要的艺术品均来源于中国唐朝,其中的大批更是国宝级文物。正仓院的藏品不仅使我们了解到当时奈良人的生活状态,其所藏文物的丰富程度远远超出了今天多数中国人和日本人的想象。正仓院宝物一应俱全,甚至包含一些很难保存的物件。文物种类更是令人眼花缭乱,包括书迹、文具、家饮食器、服饰、法器、武器、乐器、药类、节庆用品、游戏类、佛经、古文书等。至今,正仓院的宝物仍保持着良好的状态。
结语
没有一个国家或民族的艺术是孤立存在的。好比一条大河,那些遥远的涓涓细流都来自暗藏的源头。隋唐时期,日本艺术作为追随中国艺术发展主线的一个重要分支,其艺术创造性与灵感也正来源于他的邻国—中国的源源供给,日本艺术的成熟期较晚,虽没有中国艺术那样凝聚成统一的压倒性浪潮,但显示出顽强而连续的创造性令人不容忽视。这更是为之后日本艺术的发展奠定了极为重要的基础。